小小玲珑 发表于 2019-10-23 15:29:40

楼雨晴《爱情,三级片》

  番外一 谁家妻管严

  一日,兄弟们约出来喝酒,聊聊近况。

  酒过一巡,杨伯韩手机响起讯息声。

  他低头看一眼,简单敲了几个字回复,然后耸耸肩。「婆娘嘛,就爱罗里叭唆,继续、继续。」

  哼,显摆什么。杨叔魏酸溜溜地想,假装没听到。

  第二巡,换杨叔赵的响起。

  第二巡,是徐孟嘉。

  第四巡,是杨季楚。

  最后快到终场时,杨仲齐压轴。

  「谁啦!生意有做这么大是不是!」喝个酒一直在「登、登、登」个不停,只有他的不会「登」。杨叔魏好哀怨……

  「关机啦,吵死了。」这绝对是迁怒。

  兄弟们对看眼,表情互相询问「他大姨妈来喔?」完全模不着头绪,这怪咖奇蒙子突然坏哪门子的。

  「叮咚」——

  还咚?!

  杨叔魏正要张口,众人齐指向他手机。「这次是你的。」

  一肚子不爽地拿起手机——一秒上演川剧变脸,眉开眼笑地回讯息。

  「如果是说你中了某某大奖、要你汇款的简讯,千万不要相信它。」徐孟磊语重心长,拍拍他的肩劝告。

  「呿——」谁在意那种鬼东西,肤浅。

  有人很刻意将手机萤幕朝上搁在桌面,大家想不看到都难。

  喝了酒别开车,我在路上了,等我。

  「啧,没办法。女人就爱管东管西。」

  他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,嘴角要不要咧到耳朵去?

  他还翻到刚刚聊过的杂志页面,拍照回传。

  老婆,我想买这个,可不可以?

  季楚哥说这款汽车音响不错,我想换。

  完全无视旁人在场,狂哂恩爱。

  杨季楚白眼他。「你是娶人家了吗?」

  喊得那么顺口,人家女孩子行情都被他喊没了。

  「要你管!」隔着玻璃窗,远远看见她下了计程车,他立马干掉杯中残酒,抛下兄弟起身,毫不纠结。「孙叔叔说,深夜问题多,孩子们,回家吧!」

  「……」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有异性,没人性?

  男人们面面相觑,看他步伐轻快地迎向佳人,虞晓寒本欲过来跟他们打招呼,被他揽腰硬生生拖走,只能谣谣向他们点头示意。

  相对于兄弟们的倍受打击,杨仲齐已经被打击过,麻木了。

  杨伯韩翻过手机,给大家看早前收到的那封讯息。

  叔魏喝混酒会醉,麻烦大堂哥帮我盯一下。

  晓寒传来的。

  杨叔赵无语,也接着将手机翻面。他的这封,是晓寒传来问他们在哪聚会。

  一直到最后一封杨仲齐的,是问他们大约什么时候结朿,她要去接他。

  江湖盛传,那场几乎闹到分手边缘的情变事件后,晓寒缺乏安全感,变得很紧迫盯人,致使杨家五爷妻管严之名不陉而走,这一刻,众人似乎有些突破盲肠了。

  原来,不是正宗妻管严,是被迫妻管严吗?亏他们还刻意掩饰晓寒查勤的事,怕阿魏有压力,早知道刚刚给他看简讯就好了是不是?晓寒真是用心良苦啊啊啊啊!

  以前最担心的就是阿魏,怕他定不下来,没想到他一陷入感情里,比谁都还认真,完全投入、忘我、妻奴到一个脑残的地步。

  这也就算了,还心智年龄严重弱化到幼儿期,无时无刻要妈妈看着、宠着、念着……好惨,真的好惨。

  众人叹息,无不对那个劳心劳力的妈妈寄予同情——

  弟媳,你辛苦了,千万别放生!

小小玲珑 发表于 2019-10-23 15:29:48

  番外二 谁为悦己者容

  「喝!」虞晓寒洗完澡步出浴室,惊见一张绿脸人,冷不防惊了惊,小退一步。

  定睛一看,是杨叔魏在敷面泥。

  敷她的面泥。

  方才,他蹲在她放保养品的抽屉前喃喃自语些「紧致好」、「还是美白」、「保湿」什么的,就是在纠结要敷什么面膜?!

  她努力维持表面镇定,处变不惊地由他身旁走过,实在是应付他别出心裁的怪招,已经训练有素了。

  杨叔魏洗掉脸上的面泥,回到化妆台前揽镜自照,左看右瞧,那顾影自怜样,她实在很难假装没看到。

  「你在干么?」相当有危机意识,再不关切一下,怕有人又要泪奔,夜晚咬棉被了。果然,某人投来哀怨的一瞥,不说话。

  「……」立刻识相地上前,抱抱他的腰,撒娇示好。「怎么啦?」

  「……你不理我。」十足闺中怨夫。他刚刚研究了一下,怀疑是不是他最近状态不好,她都不看他了……

  是皮肤松弛?脸色蜡黄?青春不再?枕边人热情也不再……

  「……」

  于是,她花了一个晚上,让人翻过来又煎过去,完全被榨干,才向他证明,杨五爷帅气依旧、翩翩俊美无俦,简直把她迷到神魂颤倒……

  有人吃饱喝足,容光焕发;有人满腹辛酸,无语问天。

  隔天,她气息奄奄地上了员工论坛,展开她的人生第一PO——

  男友太黏人怎么办?

  因为怕被发现,还情商借了总经理室的胡秘书帐号PO文,虽然是男宾止步的靠北男友版,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。

  后来有人回文问,怎么个黏法?她才又补充回应:他好像很没安全感,少看他几眼、少发几通简讯而已,他昨晩就去敷我的面膜了——

  敷面膜?!这是啥怪招?求解!

  她回道:暗示他是不是人老珠黄,被我嫌弃的意思。

  (拍桌大笑)你男友好宝!

  后头有人分享了几则驭夫招数,她赶紧笔记起来,接着有人回文说:这表示你男友很爱你,你要心怀感恩,回家给他亲亲抱抱!

  看了一下回文者资料,登入次数3,发文次数1,明摆着就是个免洗帐号。

  她瞬间进入红色警戒状态,小心翼翼回道:我绝对满心感恩,没有他人生无味。

  只不过要维特他无时无刻开小花的状态,她容易吗她!

  虞晓寒内心泪流满面,现在都已经被训练到连个免洗帐号都宁可错杀,不可大意了。要疼好疼满一个人,也是需要技巧和心机的啊,不多备几个腹案,怎么应对他无时无刻出的招?

  本来这个帖子,过几天就会慢慢往下沉,消失在茫茫帖海当中的,本来。

  但,不知谁突然脑波接了天线,妙转了靠北女友版里,企划部徐经理的某篇文章——

  女友好冷淡怎么办?

  她最近都不太理我,以前出门会传讯息关心我一下,最近都不问了。

  在家里跟她说话,她都哼两声作数,宁愿看电视也不看我。

  这是感情退烧的警讯吗?

  这种帖子,本来就是嘴炮帖,大家滴赛喇一喇也就过了,偏偏——

  你头顶绿绿的。

  老兄,看开一点,变了心的女友,就跟瑞凡一样,回不去了……

  有篇贴子,如是回道,被截图放了上来,原因是大家很眼熟、完全心照不宣的某账号回了他:

  你才绿绿的,你他妈全家都绿了我也不会绿!

  回帖人的帐号还被红色框框闪亮亮框起来——「小魏子」。

  转文者,再捅上一刀,补眉批:只要有心,人人可以是柯南!

  观众群瞬间,开了智慧。

  多想三秒钟,你可以不必被肉搜。

  胡秘书表示……

  徐经理表示……

  观众表示:(嗑瓜子)

  难怪今天看杨总监容光焕发,冰肌玉骨吹弹可破!你是敷什么牌子的面膜?

  回帖速度一再刷新,引来更多人朝圣,最后还被置顶,供人瞻仰。

  再后来的后来,小魏子崩溃呐喊——

  这年头已经不能有秘密了吗?!

  虞晓寒无语望天,只能消极地想——但愿明天一睁开眼,管理员能够良心发现,取消置顶,让它沉到天涯海角去。

小小玲珑 发表于 2019-10-23 15:30:10

  番外三 晓寒之卷

  刚进丰禾时,她才十六岁,是设计部里一个打工小妹。

  工作内容没有太高的技术性,就是跑跑腿,做些上头交代下来的杂差事务。

  她安静,不多话,只用眼睛看,默默地学。别的工读生贪懒,不必要的杂差能避则避,但她不挑事,什么都做,设计部的大哥大姊们也喜欢这勤奋的小女孩,比较愿意教她,那样她就能学到比别人更多、更多。

  虽然身休很累,但心灵像一块未饱和的海棉,不断地吸收。

  有时候,会遇到需要加班的情况,其它人借口推避,人手不够,她就留下来,这次是圣诞节要换档期,利用夜晚休馆后的时间布置。

  「嗨,需要帮忙吗?」有个大男孩,蹲在她面前,笑容亲切地问。

  她抬头看了一眼,又默默低下头做手工,接小灯泡。

  这个人她知道,是丰禾的小公子爷,闲来常在各部门串串门子,他爷爷要他来见习,能学多少是多少。

  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学到什么,是认真学习还是来过个场而已,反正那不关她的事,既然前辈大姊有偷偷告诫她,这这位是权贵,那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,她不擅与人交际,沉默最不会出错。

  虽说,她其实不讨厌他。

  他身上没有权贵气息,而且笑脸迎人,热力四射,让人看了心头也暖洋洋。

  她不搭理他,他就自动自发凑过来,蹲在一堆杂物中跟她一起做手工,没一会儿,看见女工作人员从贮物间搬出大纸箱,他立刻上前接手。

  这真的很不权贵。

  她看过他替打工小妹搬影印纸;也看过他替打扫阿桑提水桶;还有一次,他蹲在服务台扮鬼脸,逗笑了跟妈妈走散等认领的小女孩。

  他对老弱妇孺特别照顾,尤其女性会格外怜惜——无企图的那种。

  奇怪的公子爷。她心里想。

  做完手工,她上梯子挂灯泡,在玻璃窗上贴雪花。

  「小妹,你下来,这让男生来。」

  他突然出声,踮着脚尖要往高处悬挂饰物的她,吓了一跳,没踩稳梯子,再接下来,记忆有片段空白,只觉阵阵疼意袭身,等意识衔接上来,她是趴跌在地上,目光对上男孩关切俯视的目光。

  「你还好吗?」

  她本能地,点了点头。

  「可以动吗?」他不敢贸然碰触她,声音放得很轻很轻,询问着,好似扬高一点音量,就会弄痛她。

  她试着移动身体,缩了缩腿,然后一阵蹙眉。

  「哪里痛?」

  「……」

  他评估了一下情况,回头交代工作人员几句,便直接抱起她,前往医院。

  她还记得,从公司到医院、再到做完医生安排的每一道检查,他一直全程相陪,替她办住院、忙进忙出……

  她躺在病床吊点滴时,他在耳畔低问:「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一个晚上,需要替你联络家人吗?」

  家人?不,她没有,一时想不出,能联络谁?

  她已经记不起来,自己当时露出什么样的表情、回了他些什么,只记得他的神情更为柔软,摸摸她的发,轻声说:「没关系,闭上眼睛好好休息。」

  他一定有学过催眠术,她觉得自己眼皮变得好重,慢慢、慢慢放松下来,安心地沉入梦乡。

  她在医院待了二十四小时,好像时时都能看到他很闲地在病床边晃。

  有次小睡醒来,听见他在病房外跟谁说话。

  「臭小子,你说几次了,不要乱放电,当心人家小女生误会。」

  「没有啦,阿娘!」

  「没有?那你顾前顾后是怎样?这么热心要不要去选好人好事代表?」

  「人家在我们公司受伤,啊是不用给人家负责一下喔?你血汗工厂啊你!小心被投诉劳工局。」

  「……都有你的理!全公司是都没人了吗?她的主管呢?」

  「好啦,可能也有一点点心疼。这小女生好坚强,从头到尾哼都没哼一声,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摔到脑震荡、大腿骨折还那么镇定,眼泪不掉一颗的女孩子,人家小孤女无依无靠,多照顾人家一下是会怎样?」

  说穿了,不就是同情心又泛滥了。

  「说不过你。喏,你要的鱼汤!自己分寸拿捏好,别又害对方会错意。」

  其实,不会的。

  她很务实,从来没有作过灰姑娘的童话梦。

  虽然,他回到病房后,给她的笑容,纯粹又灿烂。

  「嗨,你醒啦!有鲈鱼汤喝喔。」

  给过她的暖暖温情与关照,也始终留在她心底,不曾忘怀。

  出院后,他偶尔绕到设计部,总会记得跟她打声招呼。

  「嗨,好点了吗?医生说你要多休息,不要过度劳动伤,知不知道?」刚开始,是叮咛她养好骨伤。

  「午安,吃过没?」隔空抛来水果。「一天一苹果,医生远离你。」

  「妹子,老实说,你其实是汉子吧?」看她一口气拎起一大箱文件,他打趣地说。

  还有一次,他突然给了她一锅红豆汤,笑笑地说:「喝这个好像会好一点——听我妈说的。」

  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,昨天她肚子很痛,一度差点站不住。

  他对谁都好,但对她,确实比别人多照顾了些。

  她很清楚,那只是可怜她,没别的企图,更多是大哥哥疼惜小姝妹的心意,但是看在旁人眼里,不见得都会这么想。

  「真看上她了?不会吧?!原来你好这口,真怪的品味——」

  她经过走道时,刚好听到。

  然后他一拳往对方肚子招呼过去。「说什么低级话!人家纯洁小花一朵,你污我耳朵就算了,不要污人家名声。」

  她知道自己外貌不显眼,嘴也不甜,不懂适时扮柔弱,在多数人眼里,并不讨喜,甚至不会有人认为,她也是朵该被呵护的小花。

  可他觉得是。

  她悄悄地,将那被呵护的心意,收藏在心底,暧暖地,熨着心。

  「嘿,小妹,你会笑吧?」有一回,他逗着她。「认识那么久了,你怎么都没表情?好歹笑一个给我看?」

  她默默将他的话放在心上。

  近一年来,他是第一个,对她释出满满善意与关怀的人,她想,自己至少该回报他一记微笑。

  但是,还来不及回应他些什么,主管来找她谈,问她想不想往台中分馆发展?

  身为主管,底下的人谁有心谁没心,工作态度是看得见的,主管觉得她是个苗子,留在本部不如去分馆磨一磨,出头机会较多,磨出点成绩再回来,就有竞争的本钱。

  她回去考虑了一下,就去了。

  她当过顾服,因为那个大男孩说:「小妹,你好呆。」

  她一开始听不懂,然后他指指不远处娇嗔「好重,拿不动」的新进女职员,小声跟她咬耳朵:「我已经够呆了,你还比我更呆。该像小女生时就要傻小女生,」

  她还是不太懂,但是她上员工培训课程,读顾客心理学、危机处理、察言观色、说话艺术……等等。

  她从顾服、楼管、区管……一路往上爬。

  这些年,她总是想起他,无论再忙、再累,总没忘记过他。

  为什么会这样?她先是懵懂、到隐约摸出一些轮廓,而后,有个感情谘询专家的顾客,与她聊过几句后笑说:「你傻呀,这就是爱上他了。」

  这,是爱吗?

  她记得他对她说过的每句话,惦在心头一再低回,舍不得忘。

  原来,这就是思念。

  这些年,努力充实自己的实力,为的不只是回报杨总,心灵深处,总还藏着一道坚定信念——

  你呆,没无系,我会变强。

  那一年,他对她多方照拂,往后,换她来,护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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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始终记得,自己欠他一记微笑。

  所以见面第一件事,便是将那抹反复练习,只属于他的微笑,给他。

  纯然地,喜悦,以及——绵绵思念。

  能再见到你,真好。

  这些年,始终关注着他,她知道,他一切的习性。

  知道他偏好卷发、长腿、细腰、性感、再带点知性妩媚的小女人。

  知道他不吃窝边草,猎艳范围绝不及公司领域。

  知道他依旧软心肠,尤其见不得女孩子受伤害。

  对不起,就算计你这一次,我想争取一个,在你身边的机会。

  看着他,在她身上纵情,她一刻也不舍得移开目光,氤氲泛泪的眸,痴痴望着,即便他的粗鲁弄疼了她也无妨,她一向很能忍痛。

  有那么一刻,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——

  我好想你。杨……叔魏。

  但是她没有。

  当杨总来找她谈调职的事时,她就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一个赌局。

  赌上她的一切,去争取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,一夜也好,一天、一月、一年、两年……更长或更短,都无妨,停损点是——他的笑容。

  哪一天,他不快乐了,她就收手,绝不让这痴心一片,成为他心上的负担。

  否则,穷此一生,她会用尽一切心机,让他在她身边,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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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很久、很久以后的某一天——

  「宝贝、宝贝……」他回来,一进门便喳呼乱叫。

  「怎么了?」她坐在化妆台前抹晚霜,偏头瞧他一脸小男孩挖到宝似的兴奋表情。

  不是去杨家祖宅给杨总送公文吗?送个文件可以送到心花怒放?

  「给你看个东西。」他神秘兮兮地,把藏在后头的手伸出来,将挖到的宝放桌上。

  一本期刊。

  年代很久远的期刊,少说十年有了。

  「这有什么好开心的?」公司每年都会做一本这样的期刊,记(久禾书苑独家制作书籍,请勿转载或转售,谢谢你的支持与配合)录公司的年度发展、重要计画、活动花絮、员工旅游……阿里阿杂的,由设计部负责统筹设计,她参与过一次。

  「刚刚在仲齐哥那里,回顾了一下旧期刊,没想到让我发视这个。」他翻到某一页,七夕情人节,请明星站台的话动花絮。

  「然后呢?」她还是不知道重点在哪。

  「这个啊,你没认出来吗?」他指向舞台边,默默忙碌的小身影。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注意到,她从来就不是照片的重点,只是小小的、小小一片陪衬绿叶。

  他第一时间也没想起来,可是有一道很模糊的画面闪过,让他再多看了两眼,干是,越来越多的记忆,如湖水般回涌。

  「那天,情人节还要加班,女生都在该该叫,只有她,总是安安静静做事,不抱怨,不罗嗦,我还记得那一天,我将活动后的花束,拆一朵下来给她,跟她说了一句——」

  「情人节快乐。」她低低地,接续。

  他笑了。「对。因为我觉得,她个性那么好,以后一定会有个好男人,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惜。」他弯身,由身后拥抱,下巴搁在她肩上,

  「她不漂亮。」那时还不懂得打扮,短发及肩、厚厚的浏海、眼镜,总是遮住眼睛,比起同龄的女孩子,她不娇不俏,平平凡凡,毫无特色,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多看她一眼,她一直想问,「为什么,对她那么好?」

  「因为她乖巧、安静、任劳任怨。这种个性很吃亏的,忍不住就想多疼疼她。」

  「同情弱者?」她知道,他心很软。

  「她不是弱者,是强者,受伤时哭都不哭,心灵很强悍,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小女生。」

  一直以来,都不觉得她需要被同情,只是单纯地,想对她好而巳,后来,事实也证明,她真的很强,强到足够保护她的男人。

  「她的男人,觉得很骄傲。」他贴着她耳畔,低喃。

  她不语。

  杨叔魏知道,她这是在害羞,耳朵都红了。

  他吻吻发热的耳廓。

  小女生的脸容,已在记忆里模糊,但他是记得这个人的,若不是这张照片串连起记忆,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,原来他们这么早以前,就已经相识。

  这让他觉得,自己起跑点好像也没输仲齐哥太多,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,稍稍有了点底气。

  「那个……宝贝,你有没有觉得,这一定是姻缘天定,不然你怎么会绕了一大圈,又绕回到我身边来?所以……那个……嗯……就是……」

  「叔魏。」她侧首,柔柔一唤。「你想说什么?」他想说、他想说……

  杨叔魏深吸一口气。「我有东西要给你。」

  他由口袋里,掏出一只小方盒。

  它很小,真的很小,她却几乎等了它一辈子——

  杨叔魏见她只是看着,迟迟不语,心里头不免忐忑。

  这钻戒是仲齐哥强塞给他的,他本来也没想那么早开口,之前田湘琪那件事,他觉得自己还在观察黑名单里,虽然没有真的外遇,但总还需要一点时间漂白。

  他不知道她现在对他有几成信心,也不确定仲齐哥在她心里,是不是还留有一丝残影,但他知道,自己绝对是她搁在心上,最疼最爱最宝贝的那一个。

  就冲着这一点,他才敢开口。「好不好?我想叫你老婆。」

  她扬唇,轻轻笑了。「你不是早就叫了吗?」

  那不一样啊,虽然早厚着脸皮喊了,但也想更名正言顺一点,不然老被兄弟们吐槽。

  他一边研究她的笑容,一边思考,这样的回答,到底是点头还是揺头的意思?有点难以界定耶……

  「叔魏,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。」

  这是不是就叫转移话题?所以还是被拒绝了吗……

  「什么事?」凉风飕飕,空虚寂寞冷。他现在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了,但又不能表观得太没风度,至少得打起精神,等会洗澡时再躲进浴室里哭。

  仲齐哥还跟他打包票,说什么她若拒绝他,他要跟他姓。

  那不就跟田湘琪指天立誓,说她若有破坏他和晓寒的心思,她的姓就倒过来写一样吗?很多事情,他只是想简单点过日子,不是真的那么无知。

  还是说,他看起来真有这么好骗?

  她打开抽屉,向他递来一物时,他还在凊风惨雨,顺手把玩翻弄,完全心不在焉。「你给我这干么?」

  她嘴角笑意敛了敛。「你不要?」

  「我要这做什——」一顿,有点眼熟。这是不是传说中的……

  有,他看过!上次杨季燕来公司时。「如果我没记错,这玩意应该叫——两条线?!」

  她差点笑出声。「它不叫两条线,它叫验孕棒。」

  「是,我知道。」深呼吸。他知道这叫验孕棒,虽然没有女人拿它来找过他,但他绝对知道这两条线的意思。「你、你的?!」

  不然她给他看别人的验孕棒做什么?「我以为,你应该会更开心一点。」

  第一次,在枕头下找到她的避孕药时,她思考了一下,自己上回有顺手搁在这吗?

  后来,她的避孕药开始出现在奇奇怪怪的地方,跟她玩捉迷藏,有一次还在收藏冬被的橱柜里找到,这真的太夸张了。

  于是她便想,他应该更想看到这个。

  「开、开、开心……」双手抖抖抖,拿不稳物品,小心翼翼搁上她腹间。

  好奇妙的感觉,他居然当爸爸了耶,这里有他的小小宝贝……

  「那个……你饿不饿?要不要吃消夜?」

  「我不饿。」已经很习惯他的跳跃式逻辑,她淡定回应。

  「不行!」她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耶,养分的吸收一定比较多。「不然、不然吃点水果好了,家里好像没有水果了,我去买……」

  对,吃水果好,天天五蔬果,营养均衡,养颜美容……

  他喃喃自语,起身要找车钥匙。「等我一下,马上回来,很快!」

  咦?刚刚车钥匙丢哪去了……

  「老公。」

  「干么——」本能应出声后,突地意会过来,停下团团转的脚步,慢动作转身。

  她已拾起那只被他遗落的小方盒,里头的物品,正套在她指间。

  「没事,先习惯一下。」她带笑,细细审视指间银光,再次:「老公。」

  「有!」这次,他反应极快,精神抖擞地应声,飞扑上前,将她抱了满怀,连声直喊:「老婆老婆老婆——」

  她勾起唇瓣,一抹浅浅微笑,隐没在他怀间。

  从一开始,她就在算计他。算计着她与他、还有爱情之间的距离。

  该拉多远让他呼吸、该靠多近给他温暖……既然一路以来,都在谨慎计算着,那么,这回合也由她来,套上这只戒环,从此将这段距离,而他,永远不会知道。

  再更久更久以后——

  有一回,他们一同去应酬,那个客户很难缠,一瓶洋酒没灌完别想说话。

  于是乎——

  「我们虞经理酒量不好,我来喝。」他试图替爱妻挡酒,虽然他也没把握这瓶干掉,他会不会挂。

  「没事。」她潇洒地举杯干了。

  最后走出餐厅,他脚步浮浮的不是醉,是吓出来的。

  本想展现一点男子气概,替爱妻挡酒的某人,全程被爱妻扛酒了……

 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行的?

  女中豪杰啊……

  惊叹拜服啊……

  贤内助啊……

  他老婆啊……

  真的好会娶。飘飘然、乐孜孜的当下,总觉哪里怪怪的……

  等等!脑内回路瞬间倒带了一下,她酒量明明就很好,洋酒当水喝,那以前三杯气泡酒就挂是鬼上身吗?

  结婚时,她怀有身孕,以茶代酒逃过一劫,他到现在才发现,原来、原来……

  侧首凝视枕靠在他肩上小憩,颊容晕红的娇妻,一股说不出的莫名滋味爬上心房,酸酸甜甜、痒痒麻麻……

  「老婆。」他轻喊。

  「嗯?」

  倾前,吻上她的唇。「谢谢你。」

  谢谢你,这般待我,为我费尽心思。

  原来,早在他还未意识到以前,她便已对他如此用心。

小小玲珑 发表于 2019-10-23 15:31:12

  加映场

  【爱情,隔层纱】

  虞晓阳的择偶条件:

  第一,不要是富家女。

  第二,不能是富家女。

  第三,还是众行富家女。

  偏偏,却遇上一个她。

  这就是人生虽无可奈何、但依然要去面对。

  就像一辈子被叫小阳阳这件事。

  人的一生,总会遇上几个让你心很软、很软,

  而你,永远无法抗拒的人。

  之一晓阳

  「小阳阳,这边——」

  甫踏出校门,不远处的男人降下车窗,热情招手。

  可以喊小声一点吗?

  虞晓阳很想装作没听到,真的很想。

  但,想归想,步伐依旧没有迟疑地往那头走去。

  这就是人生一有很多你虽觉无可奈何、但依然要去做的事。

  例如接受自己就算老到牙齿快棹光,还是有人会喊他「小阳阳」这件事。

  他抗议过,无奈,有人天生就是听不懂人话。

  打开车门,坐进副驾,男人愉快地发动引擎上路,脚底板还跟着音乐打节拍,看来心情很好,让他把第N度想抗议「小阳阳」的事给吞了回去。算了,他现在只要求,大庭广众下能喊小声些就好,这真的很丢脸。

  「姊夫,我认得路,你可以不用来接我。」这件事,他从十岁讲到现在,八年了,一样没被采纳。

  里然,男人哼着歌,完全当没听到。

  第一次,是在他上寄宿学校第一年的中秋节,本想出来吃个晚餐,就突如其来被人绑架走了。

  那绑匪很理所当然地说,「中秋节耶,你待宿舍干么?你舍友都不回家团圆的吗?」

  有,因为刚好连假,大家都回家了,整个宿舍空荡荡,除了外籍的交换学生外,没剩多少人。

  但他从未想过,自己也有家可回。

  往后,每一年的寒暑假及年节假期,总会有个人,在校门外等着他,假期结束后再送他回来,并且帮他准备伴手礼,分送温暖给无法回乡的舍友,叮咛他要打点好人际关系,只身在外,关系打好些,有备无患总是好的……

  这男人脑内小剧场太发达,老是幻想他生病发烧、缩着身体躺在宿舍床板,晕黄灯光打在凊凉的小背影上,孤零零没人理会,好惨好可怜……

  他都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。

  第一,他休质好,很少生病,问姊就知道。

  第二,就算生病,吞个药,睡一觉醒来,发发汗,基本上就好得差不多了。

  第三,真严重些的话,还有舍监在,不至于惨到求助无门。

  第四……他至少可以列出十数条自救的方法,但,一条也没说出口。

  他知道,男人只是关心,虽然有时婆妈了点。

  车子驶进地下室,男人停妥车,与他一同上楼,走向那个他来过无数回的屋子——男人停在隔壁门,朝他勾勾手。

  他有些困惑,看了看眼前熟悉的门牌,再看看对方,不解地走去。

  男人将藏在掌内的物品放到他手中。「十八岁,成年快乐。」

  他怔怔然,看着掌心之物,再仰眸。

  「我们家的规矩。」每个男孩,满十八岁,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小天地。他有,他老哥也有,他决定把这个良好的习俗传承下去。

  可是我不是你们家的小孩……

  话一度到了嘴边,没吐出。

  若不是家人,那这几年,团圆围炉吃年夜饭,又算什么呢?

  杨叔魏注视着他,他始终盯着掌心的钥匙,不言不语。

  晴,臭小孩,小时候就够臭脸了,越大脸上表情越少,什么不好学,学他姊面瘫干么?

  他捧着玻璃心,随时准备好碎一地——

  「谢谢姊夫。」他低低地,轻声吐出。

  咦?

  没被泼冷水,杨叔魏有点小意外,他这些年也算调教有成吧?

  内心感动拭泪,拍拍大男孩的肩,感性没几秒,就开始歪楼。「可以交女朋友了,记得安全措施一定要做——」

  捧着被硬塞过来的第二样成年礼——一盒未拆封的保险套,虞晓阳默然无语。

  「我、不、需、要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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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世上,能让他表情碎裂的人,很少、很少。

  而,好巧不巧,光姓杨的就占去两个名额。

  「小阳阳」甜腻腻、娇滴滴的蜜嗓喊道,软嫩嫩拖长了尾音。

  他表情有一丝迸裂。

  深呼吸,把冒出的青筋压回去,再转身,镇定(久禾书苑独家制作书籍,请勿转载或转售,谢谢你的支持与配合)地回应她:「杨小姐。」

  十二岁,其实还只能称之为杨小妞。

  「唉哟,你好生疏喔!才一阵子不见,又跟我见外起来了。」杨小妞抗议。

  「……」他们没熟过好吗?

  这家子姓杨的是怎样?都很自来熟。

  自从三年前,利用课余及寒暑假进入丰禾总经理室实习,认识了这个小魔星之后,他就很难再维持平均每分钟72下的正常心跳。

  见面的第一天,她就睡到流口水,让他为了抢救营业季报,伸掌呈接她送给他的见面礼——一道涎沫。

  他永远记得,杨总似笑非笑说:「你可以抽走文件,或揺醒她」的表情。

  不知为何,当时有股说不出的窘意,脸红耳热得说不出话来。

  女孩揉揉眼,将醒未醒地望向他,扬起憨笑,向他打招呼。「嗨!」

  很甜。

  她的笑容,是他见过最娇、最甜、最可人的。

  但,仅限于睡着或初醒时。

  他觉得,自己一定是哪里曾经得罪过她,她总是很致力于让他的颜面神经失调这件事,只有睡着时,那颗古灵精怪的脑子消停,不必提心吊胆于她又要出什么招暗算他,才会觉得她像天使一样,纯净可爱。

  要说她是个讨人厌的娇纵千金,又不完全是。她很懂得拿捏分寸,适时刺激他的颜面神经抽动个两下,又不会过度到惹人生厌,大多时候,她还是个行止有度、甜美乖巧的千金小姐。

  因此他对她的感觉有点复杂,分不清是喜欢抑或不喜欢居多。

  既然没把握迎战,那他退,不必白白送上去给人玩。

  打过招呼,便不算失礼,抱起桌上的公文往各部门送。

  岂知,他想退,对方还不放过他,背后灵似地跟进电梯来,他谨慎防着,她今天又打算出什么怪招——

  喀啦!

  一阵不寻常的机械运转声传入耳中,尚未来得及意会过来,电梯蓦然骤停,四周陷入黑暗。

  不、会、吧?这只妖物功力高强到连电梯都能控制了吗?

  他就知道、他就知道她是他的魔星,每次遇上她,就很难维持平均72下的标准健康心跳。

  他呼吸渐渐急促,莫名的着慌感攫住心房,一阵、一阵涌来,淹没他——

  「嘿,小阳阳!」

  没有用,现在不必这个称呼,就能让他睑部表情大崩坏……

  女孩靠向他这头,摸索着抓到他的手,握到一手汗湿。「嘿,你听得见我说话吗?」

  「听、听、听得见——」他不想表现得这么没用,他十八岁了,她才十二,应该是他这个成年人来安抚小女孩才对,他绝对不要让这件事,成为她一辈子的笑柄,追着他笑到地老天荒,可、可是——

  他快喘不过气了。

  黑暗中,藏着太多他所无法掌握、对未知的恐慌,像一只深黑的大掌,捉攫住他……

  他一步步地退、退、退,退到了尽头,背后抵住了电梯镜面,这才觉得安全一些些。只是一些些而已,这无尽的黑暗,仍在一点一滴吞噬他……

  一道温软的物体,塞进胸前。他的文件什么时候掉的?他想不起来了,那也不重要,与其抱那冰冷的死物,他宁可伸手拥抱这个温暖的、熟悉的味道。

  他记得她的发香、她的声音、还有她嘴里的味道——

  一惊,涣散的神智瞬间回来大半,领悟他嘴上的触觉是——

  「你不想让大家看到我帮你做CPR吧?我真的会喔,我有证照的。」

  「不……」他一点都不想。那太丢脸、太丢脸了!他不要被全公司知道这件事!

  「那你听我的,我用我爸的名誉发誓,一定替你保密。来,跟着我做,慢慢的,吸气,吐气——对,就是这样。」

  她的声音,有种魔力,令他不自觉照着她的话做,在黑暗里,只剩这道娇软甜嗓,是他所熟悉、并且信任的。

  感觉他情绪稳定许多,她开始跟他东南西北扯一堆,转移他的注意力,但其实,真正成功的,只有最初那个举动,她后来说了什么,他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,脑海满满的,被早前嘴上那柔软的触觉所占满。

  十二岁……

  天哪,还未成年!

  他好崩溃。如果可以选择,他不知道他会选择自己在这里窒息死一死算了,还是轻薄杨总的千金,让小姑娘陪伴他……

  虽然很想催眠自己,当成是CPR就好,但——骗鬼!

  可是就算这样,他还是不想松手,放开怀中的软香,这抹熟悉,让他在无知的黑暗里,多了一抹心安,逐渐将她絮絮叨叨的话语听进耳。

  「我连小时候的糗事都说了,你咧?有没有什么糗事?或恶作剧?」

  「想不起来……」脑袋有些恍惚,无法深入思考太深奥的事。

  「好吧,不然,聊聊你的择偶条件?」

  「不要富家女。」他凭着本能,道出答案,这个完全不必思考。

  「为什么!」她抗议。「有钱人哪里得罪你?」瞬间觉得自己被针对了,他视在抱着的是谁,说话最好识相点!

  「有钱人没有得罪我,只是觉得高度不同,说话会没有交集。」

  「你看起来可不比谁低。」那身骨傲得咧,最好他懂得弯腰!明知她会是他将来的顶头上司,也没见他对她有多温声细语。

  「我不知道……」他现在没有逻辑跟她辩。「反正就是不想!」

  好吧,是她自己要问的,就像有人喜欢长发大眼的女生,也有人喜欢短发凤眼,不需要有理由,硬要跟人家理论出个道理来,那叫找碴。

  「真遗憾小女子不合客官牙口。」她似笑非笑,自我解嘲。

  「……」她在说什么?他有些困惑,还来不及思索,一道细细微光渗入,接着,眼前大放光明。

  开启的电梯门外,站着杨总、维修人员,还有几名好奇地探头张望的员工。他正欲张口说些什么

  怀里的女孩站起来,吸吸鼻子奔向父亲怀中。「爸好可怕好可怕!吓死我了,还好虞助理在……」

  一直到很久、很久以后,他退休离开公司,除了她,没有任何一个职员知道,他有幽闭恐惧症。

  这一年,他十八,她十二。从此,认真地将这个名字看进眼底——

  杨馨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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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四年后,他大学毕业,正式进入丰禾。

  这些年,杨总有心栽培,他虽是工读的实习生,但学到的比一般正职人员还要多更多,他常常睡在如山的报表、企划案里,有一次半夜醒来,不经意听见隔壁房内,姊姊与姊夫的对话——

  「英文、法文、德文、义大利文……我以前都没学这么多。你摧残国家幼苗啊!」

  「晓阳十六岁,不小了,这些他应付得来,而且这是杨总交代的。」

  「二堂哥没人性,你也跟他一样没人性,我们小阳阳好可怜。」

  「……」姊的声音有些进苦恼。「叔魏,你这样我没办法教小孩,」

  「……你嫌弃我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「我从年轻跟你跟到老,现在年华老去了,你就开始嫌我……」

  「……」

  姊夫你别闹了。

  连他都想这样说。

  姊姊虽然凡事顺着姊夫,但在该坚持的点上,她一步都不会退,姊夫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,她是对的,最多只会时不时拎个鸡精、维他命的放到他桌上,拭拭眼角残泪说:「姊夫没用,保不了你。」

  毕业以后,全心投入工作中,这样的忙碌并没有减缓,如山的工作量朝他涌来,刚开始他忙到几乎每天睡在办公室,连回家洗个澡的时间郡没有。

  杨总有心磨他,他能承受多少,未来就能站得多高。

  他与他都心知肚明,这几年杨总为他投入多少心血,将来都要一一还报在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。

  睡在成堆文件里的,不是只有他。

  抱着刚整理好的报表,进入总经理办公室时,没见到预期中的身影。

  他搁下手中的档案夹,稔步走向休息室,半掩的门扉内,那人正背对着门,躬身躺在床上。

  「杨小姐。」他轻喊了声,没得到回应,心觉有异,上前察看。

  她脸色,有着不寻常的白。

  伸手探探体温,掌心抚过额际、脸频。不热,有轻微汗意。

  她睡糊涂了,本能偎向带着满满关切的抚触掌心,呓语了声:「拔——」

  他不是杨总。

  正欲抽手,发声表明身分,她已睁开眼。「是你啊。」

  说完,又倦懒地垂下眸。

  她忘记放开他了。

  右臂被她抓抱住,掌心因在颊容与枕头之间,他抽不开手,不过那在此时,好像也不是最重要的。

  「你怎么了?」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。

  「没事,肠胃炎而已。」

  「你最近吃了什么?」

  「……不知道。」她倦倦懒懒地道。这阵子太忙了,连上一餐什么时候吃,都有点想不起来,囫囵吞了点东西,不饿就好。

  顿了顿,又道:「别让我爸知道。」

  他还记得,九岁的她,扁桃腺发炎,会赖抱着、撒娇要父亲陪;十六岁时的她,却刻意叮咛,别让杨总知道。

  心房莫名地,泛起淡淡的酸。

  「好,你休息,我不会说。」抬手,抚过她的发,一下,又一下。

  她没放开他。小睡一会醒来,发现自己还抱着人家的手臂,而那只手的主人,正席地而坐,将头枕在空出的左臂上,在床畔睡着了。

  这种姿势,手一定麻。

  她轻巧地挪了个方位,安着下巴打量这面瘫助理。

  认识好些年,除了刚开始的前两年有点天然呆、好拐了些外,后来已经老僧入定,表情硬邦邦,非常不好玩弄了。

  不过刚刚,他音调跟神色真是难得的温情耶,轻声又细语,她还记得,那轻轻抚在她发上的力道,很温柔。

  还傻傻坐在这里陪她呢……

  这个阿呆。

  她有些好笑,又觉心暖暖,原来这个面瘫助理,吃软不吃硬呀一——她扬唇,轻轻笑了。

  那天回家,他跑去隔壁按门铃。

  「姊,你有没有认识的营养师?」

  「营养师?」

  「对。我想去听几堂课。」

  「你现在还有时间吗?」都快以公司为家了。

  「晚上可以。」

  从此,某人再也不曾闹过肠胃炎,营养均衡堪比职业级。

  这一年,他二十一,她十六。

小小玲珑 发表于 2019-10-23 15:31:27

  之二娅娅

  而后,又一个四年过去,曾经的助理秘书,升为总经理特助,而过去那个把公司季报当成围兜兜睡到大的小女娃,已是丰禾当家主事领导者。

  虽然,她偶尔不爽,还是会拿公司文件来折纸飞机。

  然而,虞特助已非昔日吴下那个阿蒙,现在就算她拿数亿合约来擤鼻涕,他眉毛也不会抽动一根。

  杨馨娅单手托腮,看着她家面瘫特助一板一眼、音律平稳地报告完明日行程,恭谨地询问:「请问总经理,是否有需要调整的地方?」

  「没有。」

  他做事,很难让她挑得出毛病。

  「是。」面瘫特助退下了,回到以透明玻璃隔间的特助办公室。

 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,闲着也是闲着,便打量起她家特助来。

  他做事很有条理,一件、一件来,工作再多也鲜少看他手忙脚乱的慌张模样,他脸上很少有私人情绪,音律平稳持重,对谁都客气有礼,他记忆力很好,只见过一次的客户,他也能三秒由记忆库搜寻到正确答案来提醒她,简直就是她的行动PDA。

  但,这是公事。

  那么,于私呢?

  他分际掌握得太好,主从分明,让她有点难分辨,撇除上司身分,他们算不算朋友?

  但,他知道她的饮食习惯、随便一个眼波流动,就能猜出她的想法,有时觉得,除了她爹,世上最了解她的人,八成就是他了。

  他甚至知道她的生理期,那几天工作曾不会排太满,经期前后的饮食调理从不马虎。

  别人家的特助,有做这么多吗?

  正思索间,见他接了通私人电话,脸上微微有了波动。

  这表情……晛,颇耐人寻味,她已经有一阵子没看到他皱眉,露出这种凝沉神色,但又带些对旁人没有的温软……

  她还以为,会让他有这种人性化表情的,只有她。

  他挂断手机,转头朝她这里望来,正巧与她目光撞了个正着。

  他微微一愕,而后起身,朝她走来。

  「总经理,我明天下午想请半天假。」

  「什么事?」她好奇。跟那通电话有关?

  「一点私人的事。」

  意思就是无可奉告。

  她点点头,识相地没再追问下去。「下牛只有一个拜访蔡董的行程,我自己去就可以,你忙你的事吧。」

  「谢谢总经理。」

  到底什么事啦!她真的好奇死了。

  她家的全职特助,号称全年无休,别人是领月全勤,他可以领年全勤,有特休都不休的那种狂人耶,就差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命。

  这样的虞特助居然会请假,教她怎能不好奇,那通电话到底何方神圣?

  拜访完客户,她特地绕路去买个点心当下牛茶。她(久禾书苑独家制作书籍,请勿转载或转售,谢谢你的支持与配合)家特助今天居然没给她订午餐就走人了,也不知在急什么,害她随随便便吃了个面包裹腹。

  好啦,她承认自己有点被宠坏,太过依赖他,以致于今天全能特助脑袋有点小短路,她也莫名有了被放生的弃儿感。

  沿途物色临停车位,目光不经意瞄见,玻璃窗内不正是她在心里碎念的某人?

  这家店的海鲜总汇披萨很好吃,饼皮是以千层酥为基底,虽然热量爆高,但她可以吃到连块碎屑都不剩。

  而此刻,那个连她太常吃都有意见、会无言皱眉的其人,居然好声好气哄着眼前的佳人吃那个她想吃都要看他脸色的食物……

  太可恶了!

  原来放生她的「私人事务」是跟女人约会吃下牛茶。

  更可恶的是,还吃他不给她吃的东西!

  满肚子吃不到美食的怨气下,一时脑神经接错线,电话便拨了出去

  不对!她回神,正准备切断,另一头以极快的速度接起。

  「总经理,午安。」

  那看见来电者时的反射动作及效率,让她心里的怨气稍稍抚平了些。

  「那个……我是要问你,富晟的合约放在哪里?我找不到。」临时抓了个借口。

  「档案柜左边第三层。」完全没有思索地道出答案。

  「喔。」啊然后咧?掰掰挂电话,不打扰你约会吗?

  静了静,他主动接问:「总经理,下牛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?」

  「没有。」她盯着玻璃窗内的人,忍不住便透出些许埋怨:「就是有点饿……」

  他神情一动,应该是想起没给她订餐这件事了,蹙眉流露出些许懊恼,哼,算你还有点良心。

  他低头看了一下表。「我一个小时后回去。」

  很好。她瞬间圆满了。

  大概还加上一点点,他在讲电话时,柔软下来的神情吧。

  ……如果他回来时有海鲜总汇披萨加持,那就更圆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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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没道理呀……

  杨馨娅左想右想,怎么也想不通,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公司了,假日唯一的去处,她一根手指就数得完——育幼院。

  这样还有时间交女朋友?

  太强了!除非他根本不睡觉。

  这件事她想了好几天,那名下午茶约会的女子身分,莫名横亘在口,困扰着她,眼前这成叠的卷宗都没让她这么伤脑筋。

  某个加班的夜晚,公文看得眼压高,她踢掉高跟鞋,让脚丫子出来透透气。反正全公司该走的人都走光了,怎么自在怎么来。

  当敲门声再度响起,看见那堆捧进来的公文,她放弃挣扎,整个人直接软趴趴瘫倒在处上。

  面瘫特助步伐顿了顿,还是铁石心肠地将消减了一半的公文,叠回两小时前的高度。

  「虞晓阳,你不是人!」她悲愤道。

  某人不为所动,声调平缓无波。「我会陪您一同加班。」

  打完巴掌,也知道要赏颗糖的道理,虞晓阳另一手端上餐点。「您有四十分钟的用餐时间。」

  算他还有点良心。

  她心理稍稍平衡了些,打开餐盒,没有疑问是她最爱的那家,连菜色也道道都是她爱吃的,并且已事先将她讨厌的葱花挑棹。

  有时她都觉得,这个她爹请来盯她的「牢头」未免也太称职——他很抗议这个称呼,刚开始偶尔谑称一声「牢头」,他总是蹙眉。

  后来发现,他是真的不喜欢她这么喊。

  大概因为,那带有些许对立意味,他们的身分,从来都不是对立的。

  一个人,得花多少时间,才能懂得另一个人饮食、脾气、性情、习惯、劣根性,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什么……

  因为他一直、一直都在看着她。

  所以他懂。

  懂她,一如懂自己。

  还有,他无论再忙碌,也不曾让她三餐不正常,特助做到这样,添衣送餐、看前顾后像奶娘,就只差没陪睡了。

  这种特助哪里找?有点良心的雇主,真的该为他加薪。

  虞晓阳弯身将被踢到角落的高跟鞋拾回,整齐摆放在桌旁,听闻她嘴里咬卤蛋的含糊低哝,直起身后,才面不改色,四平八稳地回道,「感谢总经理体恤,我对目前的薪资并无不满。」

  喔,所以就是不需要加薪的意思。居然还会有人嫌薪水太高?

  他又出去冲了两杯热桔茶,将另一杯送到她桌上后,才回到自己的位置。

  连茶温都控制在不烫手又刚好能入□的最佳温度,他还能不能再完美一点?

  他太好、好到她有点舍不得放手了。

  她不想,将他的好分给别人。

  好不容易消化完眼前这叠小山,中原标准时间,八点整。

  她轻巧地起身,穿回他搁在桌旁的鞋,来到两人之间相隔的那道门。

  无论她忙到多晚,他永远在。

  随时随地,只要回过身,总能看见他,不曾失望过。

  刚接下这个位置时,她心里不是没有恐惧与旁徨,但她不能表现出来,而他一直都在,在她的身后,那令她安心。

  她知道,有他在,他会帮着她、撑着她。

  「你真的不想加薪?」

  「年初职务调动时,杨总已调过薪,他并没有亏待我。」他有些解,为何她今晩一首在执着调薪这件事,公司给他的优渥待遇,已是前所未有,他从不觉被亏待。

  「不加薪,那,给你另加福利如何?」

  他捧杯轻啜了口,以眼神询问。

  「今晚,去你那里。」她慢悠悠地吐声。

  「咳咳——」一口茶水呛人气管,咳得某人失态、又狼狈。

  一句话,彻底让他破功,冷面死鱼特助形象碎一地,拚不回去。

  「耶!赢了」好久没有战胜死鱼脸了,很难不欢呼呀!如此珍贵的一幕,真想拿手机拍下来一一

  她忍住手贱的冲动。

  虽说她是老板,但绝对是全天下最怕得罪员工的老柝,她不想真的惹毛他。

  「这不好笑!」他微恼道。

  虽然,好像还是惹毛他了。

  「谁跟你开玩笑?」这个反应算是意外的收获,绝对不是讲那句话的初衷。

  但某人已经板起脸,一秒复活冷面特助。「这种事情不要拿来说嘴。」

  「我、是、说、真、的!」她再次重申。

  「那我也认真回复——本人拒绝这顶福利。」他面无表情回道。

  「……」她想,这世上应该没有比她更悲惨又坚强的女人了。

  悲惨到当面求欢,还被当面拒绝;坚强到他送她回家,在门口道别,连她一根手指都不想碰,而她居然还不快点去死一死……

  虞晓阳,算你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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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就算被拒绝,还是要有风度。

  她是个正派又大度的雇主,绝对不会藉职务之便,进行职场性骚扰、唐突良家闺男,那一夜的事,就当她脑残说错话,且让它随风而逝吧——

  她给自己架了良好的下台阶,优雅地走下来,从此当没这回事。

  冷面特助比她更淡定,更像没这回事。

  很、好!她咬牙,坚强地活过来了。

  这事过后的两个礼拜,他们参加一个老客户的订婚宴,这种应酬性的红白帖,多多少少免不了要走动交际一下,她家冷面特助一向是她的内定男伴。

  死鱼脸归死鱼睑,外貌还真没得挑,一表人才,相貌堂堂,笔挺西装撑起完美的男人身材比例,看得她又想入非非起来。

  原来她有点西装控。

  完蛋……望着她家玉树临风的完美特助,她有些苦恼,要忍住不对他伸出狼爪有点难,没事帅成这样,很难不遐想……

  「丫头,虽然我没有虞特助帅,你好歹看我一眼。」一个叔伯辈的长者,笑谑她。

  「王总说笑了。」她中规中矩收回目光。这个跟她爹有点交情,不能乱来。

  「我说你爸,到底是在帮你挑副手,还是选女婿?」

  谁会花那么多工夫与心血,仅仅只是为女儿栽培一个副手?挑品貌端正、挑性情沉稳、挑才情出众、挑心思细腻、挑操守清高,还得要耐性够、知她懂她包容她,放在她身边陪伴扶持。

  杨仲齐这司马照之心,明眼人哪里会看不懂,就差这小俩口缘分够不够了。

  杨馨娅只是笑,端庄温雅,四两拨千斤。

  几名客户应酬完,回头要再找虞晓阳,环顾会场一圈,没看到人。她沿途找过来,正料想他会不会在院子里透气,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争执。

  砰!

  虞晓阳失控,一拳挥了出去。

  看得出来,他是真动了怒,不是做做样子的,对方被他打飞出去,撞倒一整排花架,乒乒乓乓好不精采。

  这么大动静,八成不一会儿就会引来注目,但最让她惊异的,是这家伙居然有本事惹她家虞特助动这么大的肝火,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。

  「你信不信我让你丢了工作!」对方朝他呛声。

  啧,这白目眼色真的很不好,有点脑袋都看得出来,虞晓阳在丰禾的地位不是谁都能动揺的,连她都要让他个三分,不敢太惹他,这白目到底哪来的自信让他丢官去职?

  「就像你对晓贞那样吗?我们在你眼里,就是那种闲来打发时间,想撵走就撵走,一文不值的下等人?」

  那白目哼了哼,都被揍到嘴角出血了,嘴巴还不干不净。「不要以为当个特助就有多高人一等了,一样是别人的看家狗,靠主人赏口饭吃而已。穷酸就是穷酸,不识大体,也不想想,我们周家的门面,你们攀得起吗?」

  「攀不起,」他凛着脸吐声。「也不想攀,我只当晓贞被狗咬了一口。」

  「我看谁是狗!别忘了我家跟丰釆还有长期的合作关系在,明天我就要你在我面前奉茶提鞋,鞠躬哈腰!」

  虞晓阳一顿,没吭声,转身欲举步回屋内,不期然撞上她审视的目光。

  他怔了怔,没语。

  她也不多说什么,率先回到屋内,先向主人告罪园景的毁损,表明会全权负责,请人修复回原状。

  离开会场,回程路上,他开着车,好半晌,才打破静默:「对不起,给您添麻烦了。」

  她挥挥手。「小事。」而且他也非真的后悔今晚所为。

  「你不是冲动的个性,就算再重来一次,你还是会做一样的事。」打人不对,但那家伙真的颇欠打。

  「你不问吗?」

  「那你想说吗?」

  他停顿了一会,才接口:「我请假那天,是陪晓贞去妇产科,」顿了顿。「堕胎。」

  晓贞坚持不生,她说,不想让孩子跟他们一样,一辈子被瞧轻。

  这种罪,他们没有少受过,个中滋味,怎会不明白?所以他不知该从何劝起。

  「晓贞?」

  「我育幼院的姊姊。」

  他也不知道,若再重来一次,他是否会选择逞一时之快,替晓贞出这口气?还是忍一时之气,顾全大局?

  理智面,他知道要忍;但情绪面,却是忍无可忍。

  「既然做了,就不必多想,我会处理。」她笑了笑。「拜他所赐,否则我还看不到你这么情绪化的一面。」

  什么意思?他一时无法解析。

  依周有方的个性,不会就这样算了,他既然敢出拳,就是准备好要接后招了。

  他知道她不会真为了这事惩处他,但终究是客户,总得做做样子,在这件事上,唯一懊恼的就是令她为难,他想过了,必要时自请处分,停职思过个几天,也算让周有方脸上好看些,把事情交代过去……

  杨馨娅静凝他,忽觉一阵闷。

  难怪他会说,不娶富家女,原来是因为,他看过太多有钱人恶心的嘴脸。

  难怪她主动送上门,他都不要。

  像他们这种有钱人,应该倒尽他的胃口了吧!

  她自嘲地想。

  「前面放我下车。」

  他不解,投来询问的一瞥。

  「我今晚不想回家。」她不无气恼,耍叛逆地回他。

  这意思是……

  他心房一突,猛地踩下刹车。

  还真听话。

  她扯扯唇,解开安全带。

  「你要去哪里!」这问题很笨,他也知道,但……

  「这你就不必问了。」她好客气,好有礼貌地说。「反正不是去你家。」

  他没多想,本能地扣住她手腕。这行为已经逾矩了,他知道,但他不敢松手,一分一毫都不敢,心房揪得死紧。

  「虞特助,我手有点痛。」

  他恍若未闻。「不要去!」

  「这好像不是你的工作权限。」她笑笑地回。

  他不放,她就自己一根根掰开他手指,开车门——

  「那很脏!」他未及深想,脱口道:「如果你真的要做,我陪你!」

  她挑挑眉。

  「至少我比他们干净!」

  我比较干净——这是处男的宣告吗?

  她抿抿唇,努力不让笑意泄出。「你不是不要?」

  还当面拒绝她。她记恨地想。

  「我现在想要求这项员工福利。」

  她想了想,揺头。「可是我后来觉得,还是不要好了,找个陌生人比较简单。」

  「那一点都不简单,你不知道对方的背景、不知道会惹上什么样的麻烦,但是我你知道。」他居然在说服他的老板跟他上床……天哪,还不快点住嘴,虞晓阳!

 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,要他看着她去跟别人过夜,他做不到!

  如果她真想体验这件事,那他宁愿这个人是他。

  「听起来有点道理。」她沉吟道。

  「所以不要去惹那种麻烦。」他放轻了嗓,改握住她的掌,深怕她拒绝,轻轻地,再问一次:「好不好?跟我回家。」

  她不应声,瞄瞄被他握得牢牢的手。她家八风吹不动的虞特助,掌心竟微微汗湿。

  「娅娅…」

  「……」好啦,她没用。只是轻轻喊她一声小名而已,她心就软得一塌糊涂,早前被拒绝的怨怼,全数消灭得干干净净。

  「开车!」她低哝。「随便你要带我去哪里。」

小小玲珑 发表于 2019-10-23 15:31:44

  之三请君入瓮

  真的要做吗?

  都跟着他进家门,还轮流洗好澡了,当然不会是跟他玩假的。

  利用她洗澡的空档,他确认了一下床头柜里的物品——整盒未拆封。

  再查看保存期限——还有三年。

  他必须确保,所有伤害到她的可能性,都不会发生。

  当然,这绝不会是他准备的,隔壁夫妻不定时会过来添衣送食,手中这一盒就是姊夫贡献的最爱品牌,并且定时汰旧换新。

  以前很想叫他别闹了,此刻却万分感谢。

  浴室门打开,他抬眸望去。她裹着长浴巾步出浴室,肌肤泛着沐浴过后,粉嫩嫩的诱人色泽。

  他耳根窘热,清了清喉咙。「那个……我可能不是很熟练……」

  意思就是,新手上路,请多多包涵成是了。

  她点点头,表示了解。

  他没有移动,等着她想清楚,如果这一刻她后悔了,还可以转身回到浴室,穿回那件削肩小礼服,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——但,她轻巧地朝他走来。

  他伸手要关灯,被她挡下,只调暗了床头灯。

  关灯,是怕她不自在,虽然一夜情是她提出的,那并不代表她能坦然大方地在一个男人面前裸裎,总有些许放不开的少女矜持。

  可她知道,他不喜欢黑暗,一直都记得。

  有一回公司停电,耳边第一时间,传来的是「我的电脑」、「妈呀没存档」之类此起彼落的哀号声,而她,第一反应是来到他身边。

  「不要紧张,我在这里,你要是真的很不安,就抱着我。」

  她在他耳边,轻声说。

  好像,没有那么怕了,他觉得。

  是环境太熟悉?还是因为她在他身边?他也不知道,就像这一刻,依着本能,将她圈进怀里,即便关了灯,心也不会慌。

  「要接吻吗?」他尊重地询问。

  吻,是恋人之间,最圣洁的交会与誓约,有些人一夜情是不接吻的,他不确定,那会不会唐突了她。

  「你随意。」

  如果可以由得他选,那么他想。

  他低下头,轻轻覆上她的唇。最初只是轻触,带点探询意味,感受她唇心的温度,暖暧的、软软的,不同于那一年意外交会的惊与慌,他加深力度,张□细细品尝、猛吮,位于心房的地方,微微抽紧。

  原来,这就是接吻的感觉。

  他不自觉收紧臂膀,将她牢牢嵌进怀里,垂眸凝视她,作最后的确认——

  她默默将手向他项后,启唇回应他的吻。于是,他不再迟疑,张臂将她抱向身后的大床,倾身覆上她——

 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,做过最大的亏心事。

  他这一生,绝对不能愧负的两个人——一个是全力栽培他、提拔他,无比敬重的恩人;一个是全心疼宠他、给他一个家,无比爱重的家人,他却正在轻薄他们家的女孩。

  可是他停不下来,拥抱她的感觉,如此美好。

  他看着她太久,久到分不清,是几时搁上心头,她的一颦一笑、一嗔一喜、眉目流转间的灵灿,全记忆在心房,甚至看着她,在他怀中由女孩蜕变成女人,心贴着心,拥抱厮磨,凭着本能律动出最原始的欢爱节奏。

  这一晚,他们吻了很多次,以指掌,记忆对方身体的线条、与肤触。

  最后的记忆,是挨靠着,相拥而眠。

  清晨,她早他一步醒来,而且看起来已经醒一阵子了。

  「早。」她无比冷静、且清醒地向他打招呼。

  「……早。」

  「我没有衣服穿。」浴室那件应该已经皱成咸菜干了。

  意识到被子底下,两人身休仍亲密贴触,他迅速坐直身,抹抹脸,神智回笼了大半,摸索到床头的眼镜戴上。

  啧,又要变回那个硬邦邦的面瘫特助了。

  昨晚多可爱呀,像只贪心的兽,追着她啾啾直吻,耳边彷佛还回绕着他压抑而激越的喘息,让她勉强原谅了弄痛她的事。

  腹诽了一阵,他已经穿好衣服,由衣柜里挑出一件衬衫、一件长裤。「先穿这个,我待会送你回去换衣服。」

  怕冒犯佳人,自己先藉梳洗之便,退避到浴室。

  有过一夜,不代表他就可以轻慢她。

  抓好时间走出浴室时,她正在和过长的袖子奋战。他没多想便上前,顺手帮她将袖口往上折两折。

  她仰首,微微扬起唇角。

  差一点点。

  只差一点点,他就要低头吻下去了。

  但没有。他自制地退开。

  趁时间还早,赶紧带着她溜出来,以免再晚,出门直接跟姊姊、姊夫撞上,那就窘了。

  送她回家后,接下来一整个早上,他都在跑外务,没能与她碰上面,暂时没机会尴尬,等到忙完回办公室,已经快中牛。

  拎着公文要进去给她签核,未关妥的门扉内传出对话声(久禾书苑独家制作书籍,请勿转载或转售,谢谢你的支持与配合),他本欲顺手将门掩上,却顿了住——

  「对不起,是我们虞特助的错。」她浅浅微笑,站起身,礼数十足地躬身。「他忘了在大门挂上『衣冠禽兽谢绝入内』的牌子,下次我会请他挂好,以免您走错路。」

  笑意一敛,三两下撕掉合约,往对方脸上砸。「滚出去!」

  周有方僵住脸上表情。「你、你知道这合约,每年可以让丰釆进帐多少吗?」

  「再多都买不到我家虞特助给你奉茶提鞋。」她笑哼。「你还是先想想,怎么向你爸与公司董事交代,这纸合约砸在你手上的小、困、扰、吧!」

  「杨、杨总,你再考虑一下,你同样也不好向你父亲交代,我们何必……」

  「嘿,不要结巴。首先,」她比出一根手指头,慢悠悠地接续:「我爸应该也不乐见他的女儿被人指手画脚。再来,他一手提拔、最倚重的爱将尊严让人扔在脚下踩,把他脸面搁哪呀?你一口气得罪了丰禾当家主事的两个人,被人看衰至此,我杨馨娅身骨再软,应该也还不缺你这口饭吃!」

  估错风向的周有方顿时一慌,反倒自己先软下身骨。「对、对不起,杨总——」

  他完全没想到,那个一无身家二无背景的男人,在丰禾的地位会这么重,否则他也不敢大放厥词,丢了这纸合约,麻烦最大的会是他自己。

  不赚这四成利润,丰禾不会痛,但是这六成进帐,却占了他们公司一半的年营收,谁比较惨,不言自明。

  「不用跟我对不起,去找你真正对不起的人说!」她冷下脸。「要我说请吗?麻烦你,『请』自己滚出去!」

  门外的虞晓阳先一步避了开来,静静地,待在会客室里,整理情绪。

  他应该要阻止她做这么不智的事,就为了出一口气,放弃大笔营收,怎么想都是任性冲动的笨蛋行为,但——他不想。

  不为什么,就是不想。

  只想收下她,不计代价维护他的心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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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有预料到,周有方那头不会就这么算了,周董跟杨总有长年的合作关系,八成会打小报告,果然没几日,还是惊动了杨仲齐由宜兰赶回来,问清缘由。

  门没关,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听着另一头她向杨总说明原委。

  杨总听完,沉吟久久。「这就是你当面撕合约的理由?」

  这理由还不够吗?「他羞辱晓阳!」

  「你觉得这很理直气壮?」

  「是。」她坚定回道。不需要犹豫,没有模糊地带,再来一百次,她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,她不觉得晓阳被看轻是可以容忍的事。

  「很好。」杨仲齐点头。「回去写报告。」

  每回,她只要做错了决策,杨总就会叫她写报告,让她自己检讨缺失,一字字用手写下来,深刻记在脑子里。

  虞晓阳站起身。「杨总,这事是我——」

  「没你的事。」杨仲齐一抬手,直接截断话尾。

  虽然起因于晓阳,但作决断的是娅娅,该承担后果的人也是她,这点晓阳不会不清楚,若在以前,他绝对不会如此逾矩介入他们的谈话。

  看来,懂进退,知分寸的虞特助,也跟着失常,需要写报告了。

  晚上回到家,杨仲齐进书房,看女儿咬着笔杆,一脸苦大愁深。

  「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?」

  「知道。」这种伤敌一千,自损五百的行为,是兵家大忌,愚蠢之最。

  检讨是为了提醒自己,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,但问题就出在,她明知错在哪里,可是下次还是会这样做。

  而且保证会!

  「他还说晓阳是狗,要我当作没听到,端着笑脸赚他的钱,我办不到!钱可以再赚,可晓阳的尊严是再多钱都换不回来的。」

  于公,她知道不对,但她是人,也会有私人情绪,偶尔任性一次,护她想护的人,应该不为过。

  「是你教我,自己的人,要自己护着,错过那个时机点,可能就会是一辈子的伤痕与遗憾,不是吗?」她牢牢记着,不让爸曾经的追悔,发生在她身上。

  「如果有人那样欺负妈,你难道不会做同样的事吗?」她反问。

  杨仲齐静了静。「坦白说,我会。」

  一辈子,就那么一个人,他会放纵自己当一回昏君,为博佳人一笑,烽火戏诸候,义无反顾。

  「但前提是,他是吗?」是那个可以与他妻子的意义,相提并论的人?

  「他是。」她连思考都不必。

  杨仲齐难得笑了,无比温情地摸摸女儿的头。「好,那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。」

  他允许她,可以盲目,可以不理性,为了那个人。

  一生,就一个。

  从一开始,他就没有想过要影响她的决定,无论是对是错,她是现在的主事者,既然做了决策,只要不动揺丰禾的根本,就没有任何人能左右,包括他。

  他回来,只是想让她看清楚,己在做什么。

  在公司,他就事论事,错了,写报告;但回到家里,他只是个父亲,一个也可以不计代价宠女儿的父亲。

  至于那个乱了分寸、不知该不该写检讨相告的虞特助——就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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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下了班,被隔壁夫妻叫去吃晚餐,饭后,姊夫一手拎啤酒、一拎他,到阳台去聊聊男人的私房话,女宾止步。

  啤酒喝了半瓶,杨叔魏发声了:「欸,我知道喔——」手肘顶顶他,贼笑。

  「姊夫,你的表情很狼琐。」

  他、他猥琐?!

  杨叔魏捧心,一脸晴天霹雳。「最好你做的事就很磊落!」

  他神色微微僵凝,本能想起那一晩……不知是否作贼心虚,竟无法应声。

  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。

  「我都听到了啦!那天刚好睡不着,出来阳台赏赏月,没想到赏到一对奸……呃,才子佳人,淫湿作对,声音真暧眛,听得我都害羞了……」

  「……」这就是住太近的缺点,一点隐私都没有,他下次一定把所有门窗都关个密不透风!

  「放心啦,我不会跟你姊讲!」杨叔魏抛个「大家都是男人,我懂、我懂」的眼神。

  「是说——那佳人有机会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吗?姊夫帮你监定。」

  所以……姊夫还不知道是谁。

  他面上镇定,留心斟酌词汇:「这只是意外……」

  「一夜情喔?!」他们家正直的小阳阳,居然也会跟人搞一夜情,太吃惊了,那女人好手腕呀!

  「她……喝了点酒……」就只是一点,完全不醉,但现在也只剩这个说词了。

  「孩子!」姊夫一脸沉重,双手平放在他肩上。「听我说。如果有女人在你面前喝醉,你务必要思考以下三种可能性:第一,她就是个没脑的笨蛋,被捡尸都还不一定会学聪明;第二,她信任你,知道在你面前喝醉,你会保护她;第三——」

  娅娅不是笨蛋。他立刻排除第一项。

  他们有太多一同应酬的机会,她的酒量,也是从无到有练出来的,有那么几次,她知道撑到极限了,总是将自己往他怀里塞,一倒,就什么都不管了。

  她一直都很信任他,无条件将自己交给他,相信他会护她周全。

  随便你要带我去哪里。

  那晚,她这样说。

  眉眼间的神色柔和下来,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。

  「看样子是第三了——」杨叔魏研究他的表情。「她没醉也要装醉,帮你制造机会呀,傻孩子!」

  虞晓阳笑觑。「听起来姊夫字字血泪。」

  敢当他?翅膀硬了是不是?!

  「臭小鬼!不要以为一夜情很简单,那也是要做技巧、讲口碑、合眼缘的,否则谁耐烦让个技术差劲的陌生人翻过来煎过去,找你还不如找根蕉!不然你姊会一试成主顾?」杨五爷混迹江湖可是有口碑的,就不知小阳阳那位佳人图的是技巧,还是合了她眼缘。

  「姊夫你真的很低级。」完全不想跟他聊!

  打开落地窗,走人。

  被白眼的杨叔魏,捧着中箭的小心肝,还来不及到角落舔伤,见那人又去而复返,一脸局促地站在落地窗前。

  「干么?」蔫蔫地抬眼瞄了瞄。

  「那个……」虞晓阳耳朵红红,低嚅:「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让女方减轻不适……」他问得瞥扭。从没想过自己会去问这种事,她那天看起来,真的很痛的样子,虽然没有抱怨出口。

  他不曾接触性过这方面的知识,男人的快感很简单直接,女人却不是这么回事,不仅仅是生理,还包含心里层面,细腻幽微得多,那是他他完全不熟悉的领域。

  虽然……他其实不确定,她还会不会找他。

  啊不是说他低级?

  杨叔魏本想回嘴,看见他的表情,又改口,朝他勾勾手。「过来,把门关好。」

  小阳阳这回,好像栽惨了。

  唉,既然当了人家的姊夫,自家的孩子,自己教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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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没有在期待什么,绝对没有!

  虞晓阳一直不断在告诉己,那一夜是梦,过去了,天亮就该回归正轨,不要回头去看梦境里的一切。

  只是梦,一场脱轨、却美好得不敢去回想的梦。

  偶尔,望着她,神思远扬,脑海浮现那夜,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、柔情似的小女人娇态……

  停!虞晓阳!!

  他不敢相信,自己居然在上班时间,意淫他的上司。

  「虞特助?」

  而他的上司,正打趣地审视他,当场逮到他失常。

  「你有听见我刚刚说什么吗?」

  「晚上与王董的饭局取消,您有私人事务。」他端整思绪,语调平稳地回复。

  杨馨娅挑眉。

  了不起!连恍神都还能接收到她说什么。

  「如果没其它的事,我先去忙了。」他让自己,从容退场,不要失态。

  此刻是,那一夜也是。

  她看起来,完全不受影响,她依然是他的直属上司,而他依然是她的完美特助,就像那一切,不曾发生。

  她本来,是想找个陌生人的,他记得。

  只不过在他的劝说下,换成了他,他跟陌生人没有差别,只是刚好是他而已。

 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,回归最初的定位。

  临下班前,她状似不经意地抛来一句:「晚上有事吗?」

  「没有。」如果不必陪她应酬,就没有。

  「那,去你那里?」

  努力了许久的心理建设,瞬间被那一秒、短短五个字,击得溃不成军。

  「不、不行……」他居然在结巴。

  谁说要让完美特助失常很难?他现在就笨手笨脚,还不小心扫落桌上那叠公文。

  「不、行?」她眯眼,缓声重复。

  「姊夫好像发现了,不能去我那里……」他在说什么!嘴巴完全不受控制。

  所以是地点不妥?

  她接受度高,点点头。「那去我家。」

  「……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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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这一次很主动,异常地主动。

  才关上门,就迫不及待吻了上来,不同于那夜试探成分居多的青涩初吻,他吻得很深,热烈地与她唇齿交缠。

  真饿坏他了吗?她低低轻笑,那笑,也被他张口吞噬。

  真以为她没看到,那偶尔仰眸望来,等待打赏的渴望神情吗?不说破而已。

  「笨蛋……」她含糊低哝。

  「嗯?」他没听清楚,也无暇细听,嘴巴忙着吻她,双手忙着脱衣服。

  家里有大人,要做坏事也得等她爸回宜兰呀,他不怕被剥皮,她可还很珍惜小命。

  当然,可能还加上一点点,逗弄她家正经八百的面瘫特助,独有的趣味性。

  他不知道自己那表情,有多可爱。

  她圈抱住他,掌心在他背脊来来回回挲抚,心房柔软,满满爱怜。

  也不知是哪个举动撩拨了他,他突然狼性大发,从她颈窝一路往下啃,她还真有种自己其实是根肉骨头的错觉。

  一路从房门纠缠进来,衣服沿路丢了一地,在床上赤裸裸地肢体纠缠。耳边回绕着教人脸红耳热的暧眛吸啜声……

  好好好,肉骨头都打赏给你了,麻烦啃轻一点。

  话又说回来,她颇意外他的调情技巧大跃进,他还是新手没错吧?初夜还有些生涩,可眼下真的完全感受不出缺乏实战经验,让她关不住逸出喉咙的声声低吟,颤抖着体验了一回从未有过的陌生欢愉。

  他甚至还没进来。

  她撑起水雾迷蒙的眼,看着他做好安全措施,倾身拥抱她,身体缓缓被撑开,这种感觉不陌生,身体还记忆着上一回撕裂的疼,不由自主瑟缩了下。

  他谨慎地顿住。「还疼吗?」

  「一点点……」她还不习惯身体被异物入僵的感觉,上一回,其实是痛觉居多,无法再有更多感受,不适感让她整夜都睡不沉,如果不是他,她一定会往那个害她这么不舒服的男人脸上揍一拳。

  但因为是他,光是数着他一沉一缓的呼吸、看着他睡着(久禾书苑独家制作书籍,请勿转载或转售,谢谢你的支持与配合)的模样,数他的眉毛到天亮,像个笨蛋一样,泛着如蜜般软软甜甜、无可救药的幸福感。

  这真的很蠢,尤其她还为此,浑身酸痛了几天。

  可是她觉得,蠢得很值得。

  那个让她犯蠢的男人,悬在她上方,以吻安抚她。「那到这里就好,我不会再进去。」

  他从来不会骗她。这让她安心些,舒缓紧绷的身体与情绪。

  他真的信守承诺,只浅浅抽弄,没再试图往更深处凿探,时快时缓,韵律地摩挲着她,不知不觉,擦出丝丝软麻快意……她形容不出来,身体里像有把文火,徐徐烧融,她本能地攀着他,迎向他,不餍足想索求更多。

  他总是适时地,知道什么时侯该重,撞在那令她颤抖的点上、知道什么时候该缓,轻轻磨擦得她身体发麻……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叫出地声了,只能感受他一次次顶着她,每一次,都将她顶向更陌生的高处,一点一点……她不知道会被带往哪里,身休像浮在云端,软绵绵的,任由他,进出她的身体……

  高潮来临的前一刻,他紧紧抱着她,身体亲密贴缠,耳畔是他沉沉的喘息,伴随着低不可闻的温存呢喃——

  「娅娅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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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用掉了两个保险套。

  电力完全耗尽,她死尸般瘫在床的另一侧,明摆着就是:客官,您要还想奸尸就来吧!虞晓阳当然没有奸尸的癖好,他安安分分罢手,各据一方调养生息,来日再战。

  缓过神来,脑袋恢复运作,她怎么想都觉不太对劲,这技术性及知识性的层面跃度太大了,咋日的青涩处男,今日的江湖杀手,那中间磨剑、练剑、解任务的过程咧?导演会不会剪片剪太多?

  要说无师自通,她才不信,就算是号称无所不能的神人特助,开外挂也有个限度吧?她从来都不信天赋异禀这种事,没有努力,哪来的成果?万能特助的背后,付出了多少努力与代价,那是旁人看不到的。

  同理可证——

  她阴沉沉地眯起眼,这个连性事都开始上手的万能特助,你、做、了、什、么?!

  「虞、特、助,」她一字字,放得特别轻,似在酝酿什么。「我说,士别三日,刮目相看嘛,哪来的技巧?」

  言下之意,第一次真的毫无技巧可言。他听出来了。

  虞晓阳耳热,微微发窘地承认:「我……找人学了一点,这方面的事……」

  他、真、的、去、找、别、人!

  你个虞晓阳,我在那里腰酸背痛,你一转身就给我找别人练技巧,良心被狗啃了!虞晓阳见她沉下脸,连忙澄清:「他不知道是你,我没有说……」

  她应该知道他的为人,他不会拿这种事在外头说嘴,伤害她的事,他怎么可能做?原来还是熟人……她咬牙。

  不解释还好,贝她脸色更难看,他呐呐地说:「我只是……看你那天不太舒服……」一直以来,都在看着她,她的情绪好恶,就算不说,他又怎会感受不出几分?

  他只是想,把她要的给她,或许还藏着一点……不想她去找别人的私心。

  她霍地拉上被子,冷声道:「你回去,我想睡了。」

  「……」她在生气。他不至于蠢到看不出来,张口想说点什么,又默默咽回。

  用完立刻被踢下床,翻脸不认人的感觉,槽透了。他本以为她会留他下来,潜意识里期待像那晚一样,拥着她入眠。

  不要多想,虞晓阳!

  他打住思绪,自制地下床捡回扔了一地的衣服,坐在床边着衣。

  想想实在太不爽,她又拉下被子,坐起身。「到底是谁啦!」

  解释半天,就是不说她真正想听的,他到底是真呆还是装蒜耍她?每说一句话就让她更想捏死他。技术这回事,她,抱怨过半句吗?有吗?有吗?!再怎么不熟练,都得跟她一起探索学习啊,唯独这件事,她一点都不想坐享其成!

  她想破头,也想不出他们身边,有哪个狐狸精,道行高到能收了法海!

  可恶,技不如人,她实在输得很不甘愿。

  虞晓阳思索了一下,他刚刚没说吗?

  停下扣衬衫的动作,回眸道:「姊夫。」

  等等!她思绪卡了一下,重新顺过一遍,才真正听懂他的意思。

  他是说——他跑去找五堂叔,请教性爱知识?!

  见她一脸呆愕,活像生吞了一颗恐龙蛋般不敢置信,他微恼。「我本来也不想问他!」

  上网查,很多都是在嘴炮,获益不大,虽然窘到快脑充血,但那晩他确实学到了很多以前所不知道的事。

  男女之间,不单单只是抽插这回事,前戏做得好,能让女方身心更放松,期待男方的进入,留心点观察女方的反应,适时给予她需要的抚慰……由浅到深,句句都是姊夫实战江湖二十余年的智慧结晶。

  不愧是十六岁就脱离处男行列的人,听得他一愣一愣。

  「什么十六岁!我明明就有撑到十八好不好!不要再相信不实的江湖传言了!到底谁抹黑我!」

  ……有差别吗?他实在想不出来,多两年有差到哪里去。

  杨馨娅扶好下巴,默默将嘴巴合上。

  她识相地知道,这时绝对不能笑出来,不然她家脸皮很薄的特助大人,包准立刻拂袖走人。

  还好她是女人,女人不用计较身段,这时她只须做一件事就好,悄悄挪靠过去,张臂抱住他,温声软语:「辛苦你了,五堂叔嘴那么痞,你一定被他闹得很惨。」

  「嗯。」他似有若无地,哼应一声。

  她有没有听错?这好像有点讨怜的意味。

  她笑笑地,拍拍他,一副……好乖好乖,你好委屈。

  男人也是需要偶尔给他摸毛的。

  虞晓阳等了又等,她没再开口。

  这应该表示,谈话结束了,可是她没放开他。

  他看了看还圈在他腰上的手臂,提醒她:「我要回去了。」

  她解读不出,这其中是不是有一点点怨怼意味,不过适时的装死是必须的。

  「家里有人在等你吗?」

  她明明就知道。虽然有些疑惑她的明知故问,嘴上还是如实回答:「没有。」

  「那就陪我睡一会。」动手将他穿了一半的衬衫剥掉,扔回床底下,很恶霸地压回床上——其实也没用上几分力,男人就乖乖跟她滚上来了。

  想留下的男人,只用一根手指头,也能压倒他。

  她将头枕上肩窝,调整好姿势,舒舒服服抱着他,有些困了。

  即将入眠之际,似觉男人轻柔的吻落在额际、及穿梭发间的抚触,一如十六岁那年,满满的疼惜,与温柔。

小小玲珑 发表于 2019-10-23 15:31:59

  之四爱,寂静

  虞晓阳有点不明白,现在是什么状况?

  在公司,他们依然是上司与特助,偶尔比较不忙时,她会约他,共享肉体欢愉。

  刚开始,他觉得那是她舒压的一种方式,为一成不变的生话点缀些许色彩,毕竟她也才二十出头,这年纪的女孩子,哪个不是俏丽明媚,恣意挥洒青春,她却已经在那个位置,肩上扛着数万人的生计。

  那太沉重。

  因此他明知不对,却还是由着她偶一为之的放纵与任性。

  他知道她没有别人,因为她后来,即便不上床,还是会找他。

  那一夜,他们没有做什么,单单只是吃饭、聊一些琐碎的事情,然后洗澡、上床休息。

  他在床上拥抱、亲吻她,想进一步时,被她拒绝。

  「你身体铁打的啊?我都快累死了。」

  他那时有些困惑,如果不是要做,那她找他来做什么?

  「我最近睡不好,你抱抱我,有你在我比较好睡。」

  从那天起,他多个陪睡的任务。

  他想,她只是太孤单,需要人陪。

  假日偶尔想来点私人的娱乐,逛街、吃饱、听音乐会……也都是找他作伴,除去工作以外,私人的时间也几乎与他绑在一起了,她根本没有机会找别人。

  有时,他会恍惚地产生,约会的错觉。

  她会替他添衣,就搁在她的衣橱里,有时夜宿可以替换;她梳妆台上的乳液换了,不是原来那种很女人味的花香调,而是偏中性,带点柠檬味的果香调,然后在搽的时候,也顺道往他身上抹。

  有一次,她抹着抹着,在他臂上滑动的手,渐渐缓了下来,移向他掌心,轻轻扣握住。

  「怎么了?」他问,本能地与她十指交扣。

  她揺头,忽觉有些鼻酸。他啊,把她顾得好好的,自己却连抹个乳液都不上心。

  「没事,我想抱一下。」她笑笑地说。

  他有些莫名,被她搂住腰抱了好一会儿。

  他们身上,有共同的味道。衣服上的、还有留在肌肤上的,沾染太多属于她的气味,彷佛某种印记,让他错觉,彼此互属的印记。

  有一次天亮回来,在电梯遇到出来买早餐的姊夫,被亏了几句:「混得不错嘛,最近都夜不归营了。是说你这香味我怎么好像在哪里闻过……」

  他心下一惊,力持镇定地退开一步,「姊夫你是狗吗?」

  男女间这回事,姊夫是老江湖,他担心这样下去,瞒不了多久,就连他自己,也都快模糊了定位。

  越来越多的亲密,让他有时会错乱,无法准确切换白天与黑夜时的模式,一日与客户应酬,在外用餐,他本能要替她檫去嘴角的食物残渍,手伸出去才想起——

  现在是上班时间,他在干么?

  她扬眉,意味不明的眼神朝他望来。

  他硬生生将手收回,改抽面纸给她。「嘴巴,擦一下。」

  有时,他都疑惑,她如何能如此准确地切换模式,上班时,就是个端庄矜持的职场好上司,下了班,可以是婉媚似水的居家小女人?

  他可以看见,别人所看不见,她温柔贴心的那一面。

  洗完澡,由浴室出来,被她招手叫过去。

  这个时候的她,不是主管,她会准备棉花棒,替他掏耳朵、清肚脐眼,做完全小女人的那些事。

  虽然刚开始,他有些不自在。从来没有女人,替他做过这些事。

  「不要动。」她拍了他一下。

  「会痒……」

  「你怕痒啊?那这样?」

  他扭腰闪避,反身压住那个丢开棉花棒,开始闹他、搔他痒的小女人,迎面吻上。

  现在是夜晚,所以他可以吻她、抱她,对吧?

  他细细啄吻,柔顺下来的小女人,双臂攀上他颈子,应承他落下的吻,唇齿交缠。

  偶尔,她也有很赖皮的一面。

  清晨,她会赖床,有时要叫好几次,她才会挡开左边眼皮,气息奄奄地说:「我感觉人生无趣——」

  「……如果午餐订千层披萨,外加奶泡红茶,可以让你的人生有趣一点吗?」

  左眼闭上,换撑起右边眼皮。「你确定?」是那种高油高热量,他说不健康的食物喔!

  「我确定。」

  「好吧。」她感觉今天的人生有一点盼头了,掀开被子,朝他伸出双手。

  他只能将叹息咽回腹中,弯身让那只赖皮的小无尾熊将四肢都缠上来,捞出被窝,抱到浴室放生后,她才肯让双脚稳稳落在地板上。

  他不知道杨总以前是怎么叫她起庆的,他每叫一次,都得割地赔款,有时谈出很丧权辱国的条件,简直比满清末年的国祚还要腐烂。

  关于这一点,他完全没有办法,她太吃定他,清楚该怎么跟他谈判才能达到目的。

  但,却很甘心。

  一生,也就那么一个人,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吃定他。

  无论,他们的关系是主雇,还是伴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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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杨馨娅要去欧洲出差,谈商品代理权,预计七至十天。

  这么长时间,公司里不能没有人坐镇,因此他安排了秘书室里的一个资深助理随行协助她,自己留守公司。

  杨总放给他的权限很大,她若不在,他几乎有权处置大部分事宜。

  晚上,她收好行李,将旅行箱搁到角落。

  他默默看着她。

  他们很少分开这么长时间,人明明还在眼前,却已经有种说不出的滋味,搅扰心房,等他发现时,已经上前抱住了她。

  她讶笑,缠黏上来的男人,摸她、亲她,昂然挺立的下身抵着她,意图太明显。

  探手摸了模他兴奋抬头的小兄弟,笑道:「这么精神啊。」

  他以为那是允许的意思,正欲展开下一步动作,她娇娇媚媚地睨他一眼。「不行,我这两天还不方便。」

  对,他想起来了。

  不过前一瞬,他真的完全忘了这回事

  他闭了下眼,调整呼吸,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  没关系,只要这样,静静让他抱一会儿,他就很满足……

  下一秒,长裤拉链被拉下,下身一凉,他还没意会过来,尚未消停的欲望,已落入软嫩掌心之中。

  「娅娅,你做什……」

  「闭嘴,不许说话!」

  她伸手一推,他跌坐在身后的床上,愕愕然,看着她蹲下身,用手圈握住他灼热躁动的分身,用着她所知道的各种方式,抚慰他。

  他完全没有想到,她会这么做。

  那一瞬的错愕过后,阵阵热浪冲激身心。

  他很热,身热,心更热。

  「有这么兴奋吗?」硬成这样。她捏捏掌上亢奋的男性,倾向前舔了一口,尝尝味——嗯,还好,不怎么排斥,于是张嘴含吮一些,再多一点点……

  「别……」他想阻止她,却说不出违心之论,看着她张口一点一点吞容他。

  那是他,搁在心上、最珍爱的女人,是他的一切……

  他不想屈就她做这样的事,但被她温热唇腔包覆的感觉,如此美好,一如那些个夜晚,在她身体里驰骋的感觉……

  两股力量在身体里拉锯,天使与恶麿,理智与欲望……

  看着蹲跪在他腿间,吞吐着他的欲望,全心讨好他的女人,他不自觉,热了眸眶。

  那是她。

  因为是她,才会心口暖热发烫。

  不确定是哪个点触动了他,或许身与心的因素都(久禾书苑独家制作书籍,请勿转载或转售,谢谢你的支持与配合)有,怏感来得又快又急,他来不及提醒她,只觉脑门一麻,瞬间的愉悦在她嘴里爆发——

  「咳咳、咳咳——」混蛋!也不讲一声,害她差点呛死。

  回过神来,还喘着气,见她狼狈呛咳,赶紧抽面纸给她。

  「对不起。」他既渐愧又心疼,倾前想吻她,被她推开。

  「满嘴都你的味。」这样他还吻得下去?

  瞪了他一眼,起身进浴室漱口。

  她其实不是真的生气,那一眼没有太多的怒意,就是娇嗔居多。

  他目光随着她移动,无法挪开。

  他再无知,也不会不明白,这不是单纯的床伴关系。

  像女人,宠着她的男人。

  床伴,需求的是平等的快乐;而女人,会想给她的男人快乐。

  这种事,一般女人都不见得愿意做,但她做了,就像那些替他搽乳液、清肚脐眼的小举动,那不是一个主管、更不是一个床伴会做的事。

  单单纯纯,只是一个女人,心思温柔,婉媚如水的小女人。

  有些话,放在心里许久,始终绕不出口,这一刻,却冲动地想问她——

  杨馨娅漱完口,才刚直起腰,男人由后头抱上来,目光与她在镜中相遇。

  「你想说什么?」

  他张了张口,太满的情绪在胸口涌动,却不知能不能说、该不该说……

  好半晌,只低低吐出一句:「照顾好自己。」

  她顿觉哭笑不得。

  他用那种缠绵悱恻、活像告白的眼神,只是要说一句「照顾好自己」?

  这闷骚的家伙……

  她回身,轻捏他腰侧。「我不在,你最好乖一点,敢乱找女人练技巧,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!」

  「我不会!」他想也不想,严正声明。「绝对不会。」

  「嗯。」她仰首,安抚地吻吻他,在他耳畔低语:「剩下的,回来再补给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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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离开的第六天,他在公司收到一封她传来的影音档。

  一个小时后,要在会议室开视讯会议,以为她有什么细节要交代补充,先描下手边的事务,点开档案。

  她没有要交代什么,只是在饭店的花园喷泉边,轻轻地哼完一首歌,回传给他。

  阳光优雅地漫步旅店的草坪

  人鱼在石刻墙壁强奏着竖琴

  圆弧屋顶用拉丁式的黎明

  颜色暧昧的勾引我已经开始微醺

  火红的舞衣旋转在绿荫小径

  连脚步都佛朗明哥的声咅

  悬在窗棂小酒瓶晃的轻轻

  对着风温柔回应原来爱可以寂静

  马德里不思议突然的想念你

  彩绘玻璃前的身影只有孤单变浓郁

  马德里不思议突然那么想念你

  我带着爱抒情的远行

  (作词:黄俊郎)

  这是?

  直到档案完整播放完,他久久没回过神来。

  「特助?」

  他反射性将手机往桌面盖,一秒回神。「什么事?」

  「来跟您拿待会开会要印的资料。」

  他抽出桌上的资料夹递出。

  打发掉一个,又来一个,接下来半小时,他忙得没时间喝上一口水。

  等坐回位置上,那封讯息的效力,才慢慢在心底发酵,他点开档案,静静地听了一遍、又一遍,傻子般一再地重复听着,泛开各种难言滋味,酸酸的、甜甜的,抓攫住他怦动不休的心。

  这是告白。

  她在……含蓄婉约地,向他告白。

  原来爱可以寂静。

  他们一直都静静地,在爱里拥抱彼此、珍惜彼此,没有谁说出口,但爱始终在。

  他没有勇气说的话,她比他勇敢,先跨出了那一步。

  那一夜,冲动想说、却没能说出□的话,这一刻,不再有任何顾忌,千思万绪,最后却化成了再平凡不过的一句话——

  我们,在交在吗?

  另一头,很快地加传了。

  只有两个字:笨蛋!

  他笑了,抚着手机萤幕上的那个两个字,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的傻瓜呆。

  久久、久久,他无比温柔、满怀缠绵地,打下几个字——

  我等你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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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杨叔魏总算想通那股熟悉的香味在哪里闻过、以及某人出差十天,另一个某人又当回良家闺男天天回家睡觉,这两件事当中的关联性。

  被逮来质问的虞晓阳,早有心理准备要面对这一天,没太纠结地招供了。

  不主动说明、跟为了掩盖事实而否认,那是两回事,他不会对家人说谎。

  杨叔魏听完,愕愕然指着他,手指抖抖抖,声音也抖抖抖:「虞晓阳!你、你、你你太令我失望了!」

  「对不起,姊夫。」

  「我调教你多少年,居然全是白费!一、招!杨娅娅那贼丫头一招就把你拐上手,你还可不可以再没用一点?!」告诫过他多少遍了,女人很可怕的!这一嗅——不,不用鼻子,用根鼻毛都闻得出浓浓陷阱味,妥妥写着四个大字:「请、君、入、瓮」!

  「……」这点他不是没有想过,可就算早知那是吓唬他的,那晚依然不会放开她的手,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,都不可以。

  「……看样子,你也被拐得很开心。」好吧,至少肥水没落外人田,杨叔魏好歹还记得自己同样身兼女方长辈的身分,一拳击向他肩膀。

  「臭小鬼,好好对她。」

  否则揍人照样不会手软的。

  「我会。」他郑重点头。从女孩到成为女人,几乎占去他生命中全部的重量,她始终是他搁在心房,最隐晦、也最珍惜的温柔秘密。

  「……」杨叔魏感慨。看他这没啥路用的样子,或许他应该改去叮咛另一个:不要欺负他们家纯情小弟……

  番外所谓的办公play

  「总经理……」欲言又止,试图提醒她,现在的身分。

  「说啊,我又没堵住你的嘴。」

  可你在啃我的嘴。

  「我想拿个东西。」换说词。

  「去啊,我又没绑住你的腿。」

  可你坐在我腿上。

  虞晓阳满腔无奈。「现在是上班时间。」

  「是午休时间。」她更正。「午休跟男朋友调个情,犯了哪条法?」

  不犯法。

  完全无话可驳,只好用上最孬的尿遁招:「我想去厕所。」

  男朋友总有上厕所的权利吧?

  她笑得很邪恶。「不用那么麻烦,我可以解决。」

  「……」叹气。「不能等回家吗?」他好怀念之前那个一丝不苟的上司……

  「你自己亲口答应的,想言而无信?」

  他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,才会答应陪她cosplay风流总裁俏特助这种羞耻到极点的事,教他以后怎么面对这张办公桌?

  「你想当没这回事也可以啦!」

  他差点要谢主隆恩时,她谈淡地又接续:「只是以后,对于你承诺的事,我可能会有一点点心理阴影……」

  是要自己对这张办公桌产生阴影?还是让她对他的信用产生阴影?人生好艰难……那时她刚从欧洲回来,瘦了一点,可能水土不服,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,接下来闹了一场小肠胃炎,食欲不振,看上去好可怜,他心疼得只剩下「快点好起来,我什么都答应你」的念头,以致把自己推到今天这个局面。

  「你腿再开一点,裙子要理解了。」他提醒她,这可以让她打消念头吗?

  「没关系,休息室有替换的衣服。」她笑如蜜,完全胸有成竹,有备而来。

  他无语。真的没招了。

  「为什么一定要这样?」

  「我西装控啊,你穿西装超帅。」捏捏他窘热的耳,在他耳畔吹气调情。「还有,你这禁欲特助的形象,超可口,从以前就让人心痒难耐……」

  「……」他到底被自己的上司意淫多久了?

  「好啦,不然我们去休息室。」见他一脸纠结,某人很大发慈悲,网开一面。

  差别在哪?

  他想,那种感觉应该就跟出门上班时,被邻居告知「你家失火烧光了」!过不久,家人再电话告知「没烧光,还剩一个厨房」……这样的心情吧。

  至少他以后还可以面对这张办公桌。

  虞晓阳完全不敢迟疑,立刻捧抱着娇臀起身,往休息室飞奔,怕她下一秒改变主意,真连厨房都保不住。

  「这么急啊?」四肢梦缠在他身上的小无尾熊,娇声调笑。

  「……」

  「虞晓阳——」她下巴搁在他肩上,神情淡淡,语调从容地慢声道: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跟我说?」

  他步伐一顿,瞬间领悟,自己会被玩得这么惨的原因。

  「杨馨娅,我爱你。」这回,他毫不迟疑,轻浅却无比坚定地,将这句搁在心底许久,早该说出口的话语喂进她嘴里。

  ……对不起,让你先表态,但若论爱情到来的历史,我一定比你早。

  不确定是何时开始,但很确定从现在,到以后,都不会改变。

  极短篇幸福?不幸福?

  「啧啧……唉……伤脑筋……」

  一整晚,看她在那里摇头晃脑,啧啧有声,虞晓阳一时好奇,凑过去瞄了下。

  以为是什么大事如此苦恼棘手,结果她趴在床上是在看命理书。

  「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?」

  「无聊看看啊。欸,原来男女相差三、六、九岁是传统禁忌耶!」

  「无稽之谈。」

  「可是你看我爸妈,就是相差三岁,波折了大半辈子,说多惨有多惨。还有这里,我们的星座好像也不太合……」

  「首先,」他难得打断她,十足严肃。「身分证上不是我正确的出生日期,姊捡到我时是冬天接近农历年前,我晚报户口,所以正确的出生年份是前一年,我们差七岁。至于生日——哪个星座比较合,你就当是它。」

  然后隔天,所有的命理书、星座书,全自家里消失,再也不曾出现过。

  她的男人以行动强势宣告,所有会让他们不幸福的可能,全都不存在。

小小玲珑 发表于 2019-10-23 15:32:06

  后记

  二十年。

  猛然一回头,发现自己居然让写作生涯占了二十个年头,那个出了第一本书后,茫茫然不知道能不能有下一本的青涩小作者,转眼间已然好生遥远。

  这个时候,好适合用光阴似贱、岁月如缩啊!这个数字,都够我把自己嫁掉,然后生孩子、养大到可以嫁人了……好吧,虽然我没有成功把自己嫁掉,好歹书宝宝有认真生了很多只,勉强应该算及格吧?

  这二十年间发生了很多事,无论是生活上的、家庭上的、工作上的,全都已经不一样,唯一不变的,只有写作这件事。

  离开了出版社,结束了长期的合作关系,改变了出版形态,无论大环境怎么变,唯一不变的,是我依然在写。

  还能写多久,我不知道,但我希望,努力地一本接一本,一年接一年地陷伴你们,到你们把自己嫁掉、生小孩养大到可以嫁人……

  既然是一个值得纪念的里程碑,于是晴姑娘便想,来个送旧迎新吧!

  咱们来个约定可好?回首以前挖下的旧炕,能填的在这次填一填,填完之后,所有恩恩怨怨到这里告一段落,大家说好了喔,不能再翻旧帐,我们往前看,开始新的旅程吧!

  杨家最后一只,在这次的填坑之旅中出线,买一送一,买大送小。

  值得一提的是,以前老是被编辑说我的床戏好少,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也会被说:「你这本床戏好多!」连画者都觉得这本书的主角是床,所以一定要画床……

  我的表情,大概就像这样吧O_O

  并非立意如此,有些地方明明就没预期要这样,但写到那个地方时,自然而然就演变成床戏段子了,主角们要有生命、有他们的性情,遇到什么事,会用何种方式应对,那都是自然而然延伸——换句话说,小魏子就是喜欢做啦!我真的从来没有写过这么想做、这么爱做的男主!(摔笔)

  做到最后,我一度都自暴自弃,想给这本书叫《爱情,三级片》了。

  你梭、你们梭、你们梭梭看!一路看完这本书之后,是不是也觉得这书名超适合、超贴切,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!!(马景涛揺肩)光想到你们去租书店对者板说「我要租爱情三级片」的画面,就够我开心到三天睡不着觉……(好坏)

  但是我失败了。

  大家的耻度不够,身边所有人都反对我用这个书名,我对不起那些清好书柜最内层、准备藏这本书的读者们。(鞠躬)

  就算是这样,我还是要在后记写出来自爽一下,你的名字本来叫《爱情,三级片》喔!

  (到底是在跟谁喊话)

  人喔,真的很奇怪,我问过身边的人,如果真的叫这个书名,你会把它光明正大放书柜上供来客观赏吗?你会大大方方拿在手上看,不避讳旁人眼光吗?

  大部分人都会回:「我不行!」

  那个某某人,就是在说你!书名叫淫荡XXX,XX小菊花(不要告诉我这是本教人第一次扫墓就上手的书)都排排站了,居然有脸害羞我的三级片,你的标准在哪里!

  ……好啦,我自己承认,平心而论,如果是我朋友这样问我,我也会直接给她囧囧囧囧……然后挖开书柜最内层的空间给这本三级片。

  可是换了自己,就完全没关系,无论耻度多深多广,完全没在怕人看的!这到底是什么标准?

  无论如何,这本书我写完了,很开心地写完了。

  这除了一本做做做的书之外,还洒满了糖,二十周年,不适合腥风血雨、国仇家恨,献给大家一本快快乐乐、简简单单看人生的故事,感谢陪伴,我们第二十一年,江湖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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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看完整版本: 楼雨晴《爱情,三级片》